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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,我倒希望最好不再赶路。船夫,你要是给我条旧围裙,收我做你的帮手就好了。最好做你的学徒,我要先学会撑船。”
船夫狐疑地长久凝视陌生人。
“我认出你了。” 终于,他开口道,“很久以前,二十多年前,我曾渡你过河,你在我的茅舍过夜,我们曾像好友般道别。你那时不是沙门吗?我已记不得你的名字。”
“我叫悉达多。你初次见我时,我的确是沙门。”
“悉达多,欢迎你。我叫瓦稣迪瓦。我希望你今天仍是我的客人,住在我的茅舍。跟我讲讲你从哪里来,为何你的华服成了累赘。”
他们抵达河中央。瓦稣迪瓦凝视船头,沉静地以有力的双臂摇橹,逆流而行。悉达多坐着,望向他,记起沙门岁月的最后一日,他心中曾对船夫升腾敬意。他感激地接受了瓦稣迪瓦的邀请。靠岸后,他帮船夫将船拴在桩上,随船夫步入茅舍。船夫端来面包和水,悉达多欢快地吃着,也吃了芒果。
黄昏时,他们坐在岸边一根残株上。悉达多向船夫述说起自己的来历和生活,述说那些历历在目的绝望时刻,直至夜深。
瓦稣迪瓦专注地倾听。悉达多的出身和童年,苦学与探求,欢乐与困顿。船夫最大的美德是倾听:他乃少数擅长倾听之人。即便默不作声,讲述者也能感知他在安静、坦诚、满怀期待地倾听。他既不褒扬亦不挑剔,只是倾听。悉达多清楚,能向这样一位倾听者倾诉自己的生活、渴望与烦忧是何等幸运。
最后,悉达多讲到河边的树,自己的沉沦,神圣的“唵”,讲到他如何在酣眠后爱上这条河。这时,船夫闭起双眼,加倍专注地倾听。
二人长久缄默后,瓦稣迪瓦道:“正如我所料,河水向你诉说,与你对话,它也是你的朋友。这好极了!留在这里吧,悉达多,我的朋友。我曾有过妻子,她的床仍在我的旁边,但她已过世多年,我独自生活。你和我一起生活吧,吃住对我们来说甚为充裕。”
“我感谢你。”悉达多道,“我感谢你并接受你的邀请。此外,瓦稣迪瓦,我还要感谢你专心听我倾诉!懂得倾听之人极少。而像你这样懂得倾听的人我尚未见过。我需向你求教。”
“你自会学到。”瓦稣迪瓦道,“却不是跟我。我跟河水学会倾听,你也该跟它学。河水无所不知,求教河水你可学会一切。你瞧,你已学会足履实地,学会沉寂并向深处探寻。富有而高贵的悉达多要成为摆渡人。博学的婆罗门悉达多要成为船夫。这也是河水所示。你还会跟河水学会别的东西。”
沉吟片刻后,悉达多道:“别的指什么,瓦稣迪瓦?”
瓦稣迪瓦起身。“不早了,”他道,“该休息了。我无法告诉你‘别的’指什么。哦!朋友,你自会学到。或许你已学会。你看,我不是导师,不擅言辞和思考。我只懂倾听,保持驯良,其他我均未学到。若我能言善道,或许我会成为智者,但我只是个船夫。我的任务是渡人过河。我渡过千万人过河,他们将我的河视作旅途中的障碍。他们出门赚钱、做生意、出席婚礼或去进香,而这条河挡了他们的路。船夫要帮他们迅速渡过障碍。对于这些人中为数不多的四五人来说,河水却并非障碍,他们凝神听水。同我一样,河水在他们心中圣化。我们该休息了,悉达多。”
悉达多留在船夫处学习摇橹。若渡口无事,他便跟随瓦稣迪瓦去稻田耕作,去捡木头,摘芭蕉。他学制船桨,学补船和编篓,无论学什么都兴致盎然。时日如飞,他跟河水比跟瓦稣迪瓦学到的更多,他永不停歇地向河水求教,首要的是学会抛弃激情和期盼,不论断、无成见地以寂静的心、侍奉和敞开的灵去倾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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